【注意】
路德x威廉♀,威廉♀→葳爾海莉 有些微的事後與裸體描寫 那被鍾愛著,如海洋潮浪傾洩而下的……
環繞於周身的氣息逐漸升溫,被不斷飄游而上的泡沫輕托四肢,脫離深沉的海洋浮出水面,每一次從睡眠中的甦醒都像是徹底的洗滌,鼻間彷彿還能嗅聞到殘存的水氣──睜開雙眼,路德看見了空氣中飄揚的微粒,還有幾縷劃落臂肘如潮水波浪的細幼髮絲。 橘紅偏棕的髮色,在晨起朦朧的視野內,總有誤認成夕陽灑落的錯覺,沐浴在耀眼奪人的光芒下,照映著水面與天空的連接,溫暖瀰漫的光景中熠熠生輝的流金。 葳爾海莉散落肩頭的長髮,總會讓路德聯想起層層遞疊的浪花,一波一波地,拍打在自陸地遙望彼端的岩身,隨著堆砌而累積的溫度,並非源自空氣與陽光,而是他們緊緊相擁的軀體。 這大概就是,人類所謂最接近的距離了吧? 褪去纏繞全身的衣物,從裡到外、從厚實至單薄,最後僅剩皮膚相貼,比起任何高級織料還要更加細緻的觸感,卸下軍階的對方,經歷了長年征戰也無法掩蓋的女性特質,窈窕的體態、滑順的肌膚、小巧圓潤的胸脯,透著淡薄的粉嫩與白晢剔透,相較於自己嬌小單薄的身形,唯一不同的是在相偎時磨擦而過的粗糙,源自於葳爾海莉橫貫前胸的猙獰傷疤──不可抹滅的瑕疵,卻是屬於這個人最真實的證明。 即使皮囊隔絕了骨肉,仍能深刻感受著彼此的流動,始於她的指梢、終於他的指腹,在擁抱中締結了血液與體溫的傳遞,人類的、人工的,當葳爾海莉自然的溫度與自己系統調節的恆溫互相混合時,原本永遠停駐的熱度開始隨著身邊人的吐息而起伏,更迭之下,似乎已變成無法歸算的數據。 路德張開雙臂將熟睡的身影納入懷中,連覆蓋在身上的薄被一同,為了填補多餘的縫隙而讓天平的一端稍稍傾斜,來自清晨的涼意瀰漫而來,露水在陽光中蒸發散去的熱氣,吸附在他裸露的背脊後轉化成相依的溫暖──似要忠誠反應出主人血色欠佳的面容,葳爾海莉的體溫總是一股偏低的涼寒,像是冰宮渺茫的風中殘燭,不容易地凝聚留存,隨手一揮的消散而逝。 偶爾路德的腦中會掠過一抹荒謬的思維,想像著葳爾海莉的身上也藏有機械般的拴閥,而她總是忘了將那些儲存體溫的匣門關閉。 規律的鼻息微弱停歇,漸次增強轉為紊亂的節奏,微微蹙起的眉頭,轉為緊繃的肩頸,這是人類脫離睡眠時想要掌控四肢的直覺反應,意識的甦醒與肉體的連繫,還需要更多的動作來讓游移的靈魂穩定安歇,於是路德鬆開了擁抱的雙臂,拉出兩人距離的間隙。 藏匿於碎髮與緊閉眼皮下的瞳眸,倏地完全睜開流洩嫩綠的光彩,籠罩著霧與水氣,搧動眼睫如微風吹散的一縷殘影,即使恢復清澈仍舊沉重得只能半啟,讓葳爾海莉不禁伸出手指抹去眼角殘留的汙垢。 「睡飽了嗎?」 耳邊響起了柔和帶笑的低沉嗓音。 「唔……」視線移向聲音來源,慣性地從上到下掃過一遍,像是發現了什麼,驚奇地連呼吸也一同倏地沉默,葳爾海莉的口中呢喃著幾句模糊不清的隆茲布魯方言,遲疑吐露的詞語含裹著濃重的鼻音:「……路德……嗯……」 「怎麼了?」感覺到另一副身軀的僵硬,意料之中的反應與疑惑,路德帶著一點玩味的興致,明知故問地提問著。 「……衣服呢?」暗自調整著呼吸,葳爾海莉努力地不讓注意重回緊密貼合的赤裸中,暗藏在髮絲下的耳根泛起了不明顯的緋紅。 「昨晚沐浴之後,我拿去處理了。」 「放進衣物籃裡了?」 「是的。」 「……現在的時間是……?」 路德微笑著回道:「上午九點。」 葳爾海莉失望垮下的肩膀讓他有種惡戲完成的欣喜,想要看看軍人略為窘困的表情,以此願望偶爾興起的小小玩心,以美滿的成功做為最後收尾──聖女之館的日常雜務採取團體制度,由任務閒暇的戰士們輪班值勤,衣物的洗滌以早晨八點為界,由侍僧收齊人們置於房外的提籃,於日落過後分類歸還。 身上的棉被慢慢地被捲了過去,肌膚的觸感不再,取而代之的是眼前將自己不動聲色包裹起來的軍人,親密的距離讓她無法隨心行動,即使掩蓋住大半部分的身體,仍有幾許殘留的漏網之魚映照在路德染上笑意的視線中。 掩飾性地輕咳,葳爾海莉眉梢緊蹙,心頭一狠地將路德那端的薄被完全搶來,胸前的柔軟與傷疤瞬間被遮蔽得密不透風,「我、我先去盥洗了!」撐起身子雙腳著地,踩著因為纏裹棉被而略顯侷促的步伐,迅速地朝浴室前進。 「矮櫃裡有備用的衣物。」在門板完全闔上前,路德也從床沿站起,將掛在椅背的外衣穿上,不急不徐地開口:「需要我幫忙拿過去嗎?」 沒有卡榫磨擦的響聲,取而代之的,是一道參雜懊惱與五味雜陳的回應──門扉的另一邊,葳爾海莉正努力地別讓纏裹身軀的被單滑落,緊緊握著黃銅把手,希望抵在硬實木板上的額頭可以減緩不斷增升的燥熱。 「……麻煩你了。」 從清水中抬頭,面對著鏡中影像,抹去下顎殘留的水珠,路德將圓盆中的清水舀入另一只瘦長空瓶,加上一把從抽屜取出的黃銅剪刀,捧著兩件器物於窗台前的空間緩緩放下。 抽開綁繫窗廉的金蔥繩穗,暗紅色的絨布在手上折了兩折,重新被固定在牆壁的邊緣,他推開了半闔的窗戶,迎面而來的清新氣息,帶著露水與陽光的微風徐徐吹來,路德撩起了頰邊垂落的髮絲──這是一個晴朗的天氣,風和日麗,適合替宅邸中的花草進行修剪,撇頭看向溫室的一角,或許等等試著邀約對方一起前去吧? 窗前散發的馨香喚回了注意,那是在一片青綠中探頭綻放的小巧蹤跡──唉呀、差點就要忘記了。一邊挑選大小適中的花苞,一邊修剪過多的枝葉,路德的手指輕柔托起花萼一角,從分岔的起點落下刀鋒,將剔除細刺的莖梗放入瓶中。 他帶著插滿粉白花朵的瓶罐回到桌前,替瓷盤舖上微濕的軟布,盛放起一朵朵的花苞,白中透粉的優雅,在同樣潔白的棉布中襯托得更加柔和嬌嫩。 花灑的水聲不知在何時趨於停歇,伴隨著門把轉動的響聲,路德回過頭來,看著赤腳踏出浴室的葳爾海莉,溼漉的橘髮上毛巾半掩,她穿著一襲薄荷綠的簡約洋裝,紮成蝴蝶結的柔軟緞帶將胸線往上提高,傾洩如瀑布水流的輕柔裙擺上,還鑲嵌著精巧雅緻的花卉繡紋。 習慣了筆挺戎裝的軍人,面對身上幾乎不曾穿過的衣裝,有些拘束的握捏著裙擺一角,比起平常還要來得更加僵硬,路德笑嘆口氣,拉開梳妝台前的座椅,執起葳爾海莉垂落的手掌,在驚呼聲下將人一把拉到眼前端正坐穩。 「妳洗頭了?」路德將細長的管狀烘罩接上電源,這是委託工程師所製造的日常用品,只要按下按鈕,便能藉由電力產生能源,從圓形開口中吹出熱風烘乾髮絲。 「嗯、對,路德,我自己來就好。」想要拿過路德手上的物品,卻被對方高舉了雙手閃過而撲空,「……你不去梳洗嗎?」 「不、」身後人回應著:「剛剛趁著空檔簡單處理過了。」 吹烘的風聲取代了對話瀰漫在早晨室內,路德撩起一縷尚帶濕潤的髮絲仔細吹撫,由內到外一層層的分別烘乾,直到沉重的手感轉為輕盈,水氣散去、尚未盤起的長髮,帶著滑順柔和的光澤,輕柔地垂落在葳爾海莉的肩上。 手腳似乎僵硬得不聽使喚了,坐在梳妝台前的葳爾海莉不自在地拐動著光裸的腳踝──銀髮侍僧的手上動作十分熟碾,維持在適中距離的烘罩,既不會因過近而燙傷頭皮、也不會因太遠而減緩烘乾效率,那些吹落在頸項上的熱氣,烘襯著沐浴後的餘溫,升起一股催人入睡般的舒適溫暖。葳爾海莉下意識地瞇起眼睛,卻仍難以指揮身體放鬆。 眼前的鏡子實在太過巨大,鉅細靡遺的映照出她與他的景色,連因為緊張而豎起的毛髮都顯示得一清二楚,像是有股無形的壓力抑制肩頸,緊盯著不斷搓揉衣裙的手指,葳爾海莉盡其所能地垂下頭來。 失笑地看著眼前髮絲滑落後露出的後頸,白晢的肌膚上還依存著幾絲幼髮,讓人不禁想起了新鮮摘落的柑橘,豐美飽滿的橙色果實。 「葳蓮、葳蓮。」路德出聲提醒。 「……啊、怎麼了?」 「接下來要整理頭頂的部分,不把頭抬起來一點的話,可能會燙到頭皮。」空餘的單手搭上軍人肩膀,隨著話語輕觸肌膚的手指,慢慢地引導對方移動。 「這樣……可以嗎?」想要順其自然卻又生硬滯礙的動作,似乎都要聽到骨頭喀喀作響的聲音了──帶著不甚肯定的遲疑,葳爾海莉向視野餘光的身影尋求確認。 「這樣就好。」指腹按壓著葳爾海莉僵硬的頸側,要是讓肌肉成天維持著這種狀態,晚上大概又會睡不好了吧?路德的聲音似嘆似笑:「別這麼緊繃,可以再自在一點。」 「呃、好,抱……」看見了侍僧銀髮下微微挑起的眉梢,將慣性出口的歉意打斷收回,葳爾垂下眼簾,視線重回穿梭在衣擺皺摺的十指之間,「我知道了。」 路德露出微笑,無聲地點頭示意。 儘管那人正困擾著要如何閃避鏡中倒影,在自顧不暇中錯失了回應。 路德按下了切斷電源的按鈕。 穿著白色襯衫的手臂從眼旁越過,拔下插頭,再過一會兒,拉開抽屜將綑綁整齊的熱風烘罩物歸原位──當葳爾海莉慣性地欲將桌面上的圓梳拿起時,又被路德伸出的手掌輕輕按住,五指貼覆著五指,一根一根地將她握著梳柄的手指鬆開。 「路德……」葳爾海莉有些不悅地簇起眉頭。 「沒問題的。」拿過梳子,路德的雙手在葳爾海莉的肩膀上拍了拍,順便調整了葳爾海莉的坐姿,他將盛著鮮花的瓷盤拿到身邊,梳順髮尾的分岔,開始編織起蓬鬆柔軟的股辮。 「等等、路德,你綁得太鬆了,這樣待會兒不好行動……」凝視著鏡中與往常整齊盤髮不同的雛形,葳爾海莉突然意識到了哪裡不太對勁,有些慌張地想要阻止侍僧的舉動。 路德終於忍俊不住地輕笑出聲。 「放輕鬆點。」將髮辮盤繞在後腦勺上加以固定,銀髮的侍僧真摯地吐露實情:「大小姐稍早之前更改了今天的任務行程,不用趕著過去了。」 「你……」 幾縷脫離股辮垂落下來的碎髮,乖順地服貼在葳爾海莉的臉頰邊。 「而且,這些鮮花──」路德執起了盤中的花朵,還帶著清涼的水露,藉由髮夾的輔助穿插在橘紅帶棕的髮絲之間。 這是我所栽種的天使薔薇。 嫩綠的洋裝是綠葉的襯托,那些於原本只於他眼前、於清晨時刻甦醒的雅緻粉白,在另一對祖母綠的注視之下,再一次的從她身上盛開綻放。 在只有兩人得以見證的露臺邊悄悄成長,在春日早晨下成為專屬於妳的馨香。 「非常適合今天的妳啊。」 路德彎下腰來,看見了鏡中逐漸揚起薄紅的耳垂,還有輕貼旁側微彎雙唇的喃喃細語,輕柔如窗外撫過簾幕金穗的微風。 Bonjour, ma belle. 早安,我的美人。 END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