煙粉短髮的工程師扛著一箱隨身物品,在經過大廳時腳步停頓了一下,最後還是決定走向拱形門旁貼滿各種通知的告示欄,仔細端詳最新資訊──在聖女之館中,除了任務日程會讓侍僧親自口頭告知以外,其他日常生活的瑣碎更動,全都化為一張張的白紙黑字,釘落在這塊面積龐大的軟木板上。 為了供應足夠的空間容納日漸增多的戰士,聖女之子決定在增修房間之餘重新更動所有人的住所安排,配合著個人興趣與專門職業的需求,將戰士們的私人房間安排在相應的公共空間附近,雖然能讓居民的一日行程更加方便順暢,但也幾乎將整座宅邸的居住配置全數翻盤──在不會出現任務的假日中,時常能見到手忙腳亂收拾雜物、準備遷搬的身影。 房間原本就在共同研究室附近的泰瑞爾,是少數免去大型遷移的幸運者,私人空間的位置原封不動,他只需要與同事一起將占領公共場所的雜物收拾乾淨,空出位置讓最新甦醒的林奈烏斯擁有自己的一席之地就行了。 雖然依照規定需要重劃空間,不過對於林奈烏斯總愛往外探索,被戲稱為鑽泥土的習慣來說,室內實驗間的分配實在是可有可無──林奈烏斯也大方的讓出部分位置繼續讓過去的學生與現在的同濟堆放物品,而本人則是一馬當先的在商店買了一箱零嘴作為深夜充饑的愛心糧食。 但其他人可就沒這麼悠閒了。 改換單手支撐紙箱,泰瑞爾在密密麻麻的文字之間左右巡視目標,終於在一個角落發現熟悉的單字排列,以及緊跟名字之後差異甚大的變更內容──原本因為到來的前後順序而使用高樓層空房的威廉,配合著這次異動被安排在離溫室只有幾步之遙的房間,代價則是從幾乎頂部的地方徒手搬家到一樓的位置,還是平面空間中最遙遠的對角線。 多次在威廉房間過夜的經驗告訴工程師,對方嚴謹的日常作息並不會產生太多難以收拾的私人物品,不過鑑於人類因定居時間日漸長久而產生安居樂業的習慣來說,軍人此次的搬家行程也絕對不會與輕鬆畫上等號。 等等過去詢問需不需要幫忙好了──看著手上最後一份待整理的物品,泰瑞爾將視線從告示欄上移開,走向將整座宅邸一分為二的中央樓梯。 雖然沒有看到任何身影,不過依稀能聽見許多交談與步伐混合的聲響,速度不依的傳入泰瑞爾拿下隔音措施的耳間,今日依舊是一個忙碌的假期,他向前踏上幾步台階,在看見轉角出現的人影時再次停下。 褪去制服的軍人,僅僅穿著黑色襯衫與休閒長褲,橘棕色的及肩短髮被隨意綁成一個小馬尾束在頸後,兩手皆扛著家當的威廉,在巧遇泰瑞爾的同時頷首示意。 因為任務排程與遷搬事宜造成的忙碌,加上泰瑞爾時常因為研究而錯過固定的用餐時間,除了偶爾會在大廳或走廊短暫的擦肩而過之外,他們已經有很長一段的時間不曾面對面的進行交談。 「好久不見了。」威廉首先打開話題,在繁忙緊湊的日子中,難得能夠看見熟悉的面孔,雖然每次見到他的時候伴隨的後續總是好壞參半,但也不能否認心中的確感到有些開心。 「是呀,最近過得好嗎?」偏頭看著威廉手上的行李,泰瑞爾問著:「搬家進行的怎麼樣了?」 「大概還剩下三分之一吧。」威廉掂量著兩手沉甸甸的物品,「你呢?」 「只剩手上這些,從實驗室裡清出來的雜物。」從紙箱中隨意掏出了外型古怪的小型機械擺弄,是他在閒暇之餘隨意拼裝的小玩意,除了裝飾之外沒有任何實際用途。在看見威廉嘴角不明顯的笑意後,重新將物品放回箱內:「等等就沒有事情了,實驗室也因為整理的關係沒辦法使用,待會兒需要幫忙嗎?」 威廉沒有婉拒:「那就先謝謝你了。」 「直接在你的房門口碰面吧。」結束了短暫的談話,打算繼續往上走的泰瑞爾,在身型交錯的瞬間出聲喊住了對方:「等一下。」 「什麼事?」回頭看向工程師,因為段差而交換過來的高度,讓威廉必須微仰起頭才能對上泰瑞爾的視線。 「什麼時候受傷的?」泰瑞爾轉身看著下方的威廉,伸手指著自己的脖子──剛才因為被襯衫衣領遮住了而沒有注意到,威廉肩頸的部分隱約透出的白色繃帶。「然後,還一口氣搬這麼多東西?」 「你說這個嗎……」威廉側首看了一下自己的傷處,眼神有些游移「昨天出任務時傷到了筋骨,現在除了外傷沒什麼問題了。」 「你走路的姿勢有些遲緩,如果是傷及筋骨的傷口,經過一晚並不能恢復到沒有問題的狀態……」 泰瑞爾瞇起雙眼,對於軍人的回答有些不太滿意,他伸出了手指做出勾曲的動作:「算了,你過來一點。」 感覺得出泰瑞爾略為不滿的情緒,威廉看了對方一眼,踏上一階伸仰著頸項,略帶謹慎的縮短與工程師的距離。 「呃……泰瑞爾,我……!」 正欲開口解釋什麼,就被另外兩瓣濕熱的觸感堵住。 泰瑞爾冷不防的伸手扯起威廉的領子向前一拉,在軍人重心不穩的同時貼上對方微啟的雙唇,趁著空隙伸出舌尖闖入門戶大開的腔內,交換著津液,仔仔細細品嘗久違又熟悉的溫暖。 「你知道嗎?」 因為階梯段差而略低於他的身子終於找到了支點,待威廉穩住平衡與手上的兩箱物品後,泰瑞爾鬆手放開了軍人。 「這是個古老的習慣,據說親吻能夠帶走傷痛的折磨與苦處……」 他邊說著,邊伸出指梢擦過殘留唾液的嘴角。 令人懷念的觸感,還有對方耳殼升起的薄紅,似乎平緩了方才不悅的心情。 「這樣有感覺比較好一些了嗎?」 工程師微笑著。 「那麼等會兒見。」 END |